教育與經濟發展相輔相成。在全國政協委員、中國民辦教育協會副會長胡衛看來,正是因為這些年中國經濟 的快速發展,才大力促進了中國教育的高速發展,而教育在充分發展之後又為經濟發展提供了更多的人才等智 力支持。但是,因為經濟的快速發展,使得教育體制、培養目標、培養手段等方面會有一定的不適應,出現不 能適應經濟發展需求的相對滯後,這對教育提出了諸多挑戰。而作為一位履職經驗豐富的政協委員,胡衛認 為,委員必須最大可能地深入一線調研,「要用政協委員的耳朵去聽,了解政府和百姓訴求;用政協委員的嘴 巴去說,講到關鍵處,參到點子上。」胡衛說。
1979年,胡衛考入華東師範大學教 育系,從此開啟了他與教育事 業的不解之緣。胡衛回憶說:「民辦教育發 展之初,以業餘培訓教育為主。當時我們這 一屆考生因為沒有系統地學習過文化知識, 所以參加高考前會利用業餘時間集聚到學生 喜歡的學科老師那裡接受輔導,以後這種業 餘的群體輔導,慢慢演變為固定時間、固定 地點,收取一定費用的輔導班,而這種輔導 班其實就是民辦教育的雛形。」 而作為在改革開放旗幟下成長起來的一代 人,他也見證了中國民辦教育在這四十年的 巨大發展。「這四十年裡,中國民辦教育的 變化翻天覆地,波瀾壯闊。中國用最少的教 育經費支撐了世界上最大的教育規模,不可 謂不是一個壯舉。在我讀書時期,當時教育 設施非常差,毛入學率很低,輟學司空見 慣,經過四十年的發展,現在義務教育已有 超過90%的毛入學率,足見發展之迅速」。
教育是面向未來的事業
「教育是面向未來的事業,是傳遞人類文 明成果的事業,具有相對滯後期,應時代而『變』因此成為教育的永恒主題。」胡衛 說,面對新形勢新要求,民辦教育的發展環 境在變,發展方式在變,政府的管理模式也 在變化。在民辦教育發展早期,由於受計劃 經濟體制影響,從宏觀的教育方針政策制定 到微觀的教育教學活動管理,都由政府包攬 管理。政府對民辦學校的控制權力較大,社 會力量參與積極性不高,參與形式單一。
隨 着經濟社會的發展,和教育有關行為主體參 與教育的積極性被充分調動起來,政府管理 逐漸開始從管制向服務轉型。 他指出,特別是在當今大數據、雲計算等 高科技不斷發展需求下,教育需要滿足「隨 時隨地隨機」的要求,原來的教育是適應工 業化社會需求的,但現在社會機構不斷小型 化,一生一個崗位的專業優勢不再,「當今 社會對現代化教育提出新的挑戰,要求培養 的人才掌握多種語言,有很好的交往能力、 獨立判斷能力,這些都對教育提出了更多更 大的挑戰」。胡衛說。
深入調研方能建言有據
近年來,胡衛隨全國政協調研組先後赴河南、貴州、甘肅、四川、吉林等多個省市自 治區分別就職業教育、民辦教育、扶貧攻堅 中教育信息化和義務教育均衡發展、農村留 守兒童教育、特殊教育、學前教育、農村兒 童營養餐計劃實施等重大問題進行調查研究,足跡遍佈城市、農村、邊疆民族、連片 特困地區。他還隨全國政協教科文衛體委代 表團赴加拿大、美國等地調研了職業教育發 展問題。 胡衛說,每次參加全國政協尤其是教科文 衛體委員會組織的調研,他都希望利用參 觀、走訪、座談等形式,用政協委員的眼睛 去看,尋找經驗、發現問題。調研後,他還 會利用掌握的第一手資料和數據,精心撰寫 議政建言文章,核實情況,梳理觀點,提出 對策。 在針對職業教育的調研中,他看到很多地 方熱衷鋪攤子、建房子,忽視校企真正融合 的問題,就在調研文章中建議,職業教育必 須要打通辦學方和用人方之間的聯繫;重視 職業教育「場景」作用,把教學活動置於職 業場景中,用真實的技術、真實的設備來開 展教育,才能取得實效。
新法新政穩妥推進 民辦學校分類管理
日前,司法部關 於《中華人民共和 國民辦教育促進法 實施條例(修訂草 案)(送審稿)》 公開徵求意見。胡 衛說,根據中央有 關對民辦學校實施 分類管理的決策部 署,按照民辦教育 新法新政的要求, 截至目前,已有 22 個省級人民政府制 定出台了相關配套 文。同時,由於各 方面思想認識還不 夠統一,加上對民 辦學校實施分類管 理是一項極其複雜 的系統工程,一些 地方還存在畏難情 緒,至今還有 9 個 省域未出台相關規 定,甚至有的區域 仍按兵未動。 他直言:「即使 已出台配套文件的 省域,也存在敷衍塞責、迴避矛盾現 象。其中,對分類後兩類學校特別是營 利性學校如何進行分類扶持的政策規 定,還不甚明確;對於現有民辦學校如 何平穩實施分類的過渡政策,普遍缺少 可操作性。」
在談及如何穩妥推進民辦學校分類管 理改革時,胡衛建議,首先應敦促各地 盡快出齊出細出實配套文件。教育部會 同有關部門要適時對各地配套文件制定 及實施情況開展督查,敦促各地盡快出 齊出好相關規定,並切實增強配套文件 的可操作性、可獲得感,以穩定民辦學 校舉辦者的預期和信心。 他指出,當務之急是要細化現有學校 分類平穩過渡的政策性規定,進一步明 確現有學校轉設所涉及的財務清算範圍 和組織方式、繳納稅費種類和標準、補 償獎勵的額度和取得方式等。「特別是 涉及舉辦者重大關切的問題,如剩餘財 產的補償獎勵,不應該含糊其辭,拖延 不決。」 他說,還要對相關法律規定作出相應 解釋說明,「從相關配套文件看,全國 人大常委會有關修法決定精神還沒有很 好得到貫徹,甚至有的被誤讀和曲解。 譬如,有關現有學校過渡期問題,多數 地方規定是 5年,有的地方規定是 3年 (如上海),有的地方草案規定是 10年 (如湖南),有的地方則不設過渡期 (如廣東),這造成了區域之間的很大 不平衡。」 他指出,由於一些配套文件對於過渡 期內現有學校的政策適用問題未作出明 確規定,還導致不少舉辦者誤以為過渡 期內仍可適用老法獲得合理回報。
對此,他建議教育部提請全國人大有關部 門作出法律適用解釋,用更加務實的辦 法解決歷史遺留問題。
逾百提案 涉教科文等領域
作為一名有豐富履職經驗的政協委員,胡 衛認為,調查研究是謀事之基、成事之道。 只有深入調研,才能做到選題準、調研深、 情況明、分析透、建議實。每年上海和全國 兩會前,他都會準備較多的書面發言和提案,為國計民生建言獻策。 在參加學前教育調研時,他發現由於編 制原因專業教師不足,造成很多幼兒園園 長、教師由中小學轉崗而來,不懂幼教規 律,只滿足於把孩子圈養在一起,學科化、小學化 傾向嚴重, 直接影響教 育質量。
為 此,他提出 改進幼兒教 師編制核定 標準,向農 村傾斜,建 立健全教師 編制的動態 管理機制。 在各地扶 貧攻堅調研 中,胡衛針 對發現的農 村學校出現 「空心化」 現象、「麻 雀學校」以 及「空巢學 校」的大量 湧現現象, 提出加大對貧困地區的一般性轉移支付力度,加強農 村學校均衡發展的標準建設,建立生均經 費、生均公用經費、校舍建設、師資隊伍 標準。
在特殊教育調研中,他發現各界認識尚有 偏頗,往往將特殊教育窄化為學校教育,特 殊教育體系中高中和職業教育是短板。針對 此,他在撰寫的報告中建議,特殊教育體系 要全面覆蓋各級各類教育;體系不光建在課 堂和學校圍牆內,還要延伸到學校圍牆外; 不能向普通教育看齊,而是要在「特殊」上 做文章。 近年來,他先後提出 100多條提案,涉及 教育、科技、文化、社會管理等領域。其 中,「提升教育經費使用效益」、「培育核 心價值觀」兩篇提案分別被列為2013、2015 年全國政協重點督辦提案。「關於治理擇校 熱需標本兼治」的提案被評為十二屆全國政 協優秀提案。
他關注多年的《中華人民共和 國民辦教育促進法》修法問題,2016年 11 月全國人大常委會審議通過,明確了對兩類 學校的扶持政策,為民辦學校未來發展提供 了路徑和法律保障。 他還被邀請在全國政協有關職業教育的專 題協商會、全國政協以攻堅扶貧為專題的常 委會、圍繞學前教育建言獻策的雙周協商座 談會上發言,把調研成果反映到國務院領導 及國家有關部門,藉以推動教育事業的進一 步發展。
倡構建「國家營養餐改善計劃」監測評估體系
隨全國政協調研組赴雲南調研時,當 地農村義務教育兒童營養餐改善計劃存 在的問題吸引了胡衛注意。 針對調研發現的營養餐計劃中存在的 問題,胡衛專門形成提案建議,建立監 測指標體系,學習借鑒國際先進監測工 具及方法,結合中國國情,嘗試構建一 套「國家營養餐改善計劃」實施監測評 估指標體系。 他了解到,自開展營養改善計劃以來,雲南省截至 2016年底義務教育學校 食堂建設共投入資金 68.94億元(人民 幣,下同)。每天供應三餐以上的學校 比例從 2012年的 35.3%上升到近 90%, 雲南省教育廳提出的8套食譜,每套食譜 供一周五天使用。以縣為單位的農村義 務教育學生營養改善計劃覆蓋率逐年提 高,至2016年已達到97.67%。 據有關督導報告顯示,連片貧困地區 農村學校普遍建立了食堂,改善了學生 就餐條件,不少地方農村義務教育兒童 從沒飯吃、吃不起飯,到吃得飽並逐步 向吃得好過渡。
胡衛說,從中國大部分 地區營養改善計劃實施情況看,目前解 決的基本還是「吃不飽」,要從「吃得 飽」向「吃得好」、「吃得營養」跨 越,還面臨許多困難和問題。 他指出,不少地方配餐不夠科學合 理,餐食品種過於單一。因為實行統一 採購,如果配餐這天吃土豆,所有學校 千篇一律都吃土豆,而這一天菜市場的 土豆價格也被推高。配餐不符合當地學 生的飲食習慣。例如,營養餐大多實行 「牛奶+雞蛋」的固定搭配方式,雲南 地區學生早餐喜歡吃米線,不習慣喝牛 奶,喝了會拉肚子;也不愛吃雞蛋,有 的學生偷偷把雞蛋帶出學校扔掉,結果 影響了營養攝入。 他表示,有效投入不足帶來許多矛 盾,國家標準有待提高。人均 4元的國 家補助標準顯得有所偏低,導致一些學 校只能選擇價格便宜的食材,結果達不 到國家要求的膳食營養均衡和提升的要 求。地方配套經費跟不上,多數特困地 區政府財力不足,無力承擔國家所要求 的相應食堂配置設備設施投入以及食堂 聘用人員開支。據測算,僅中西部農村 義務教育階段食堂建設缺口所需資金高 達790多億元。
他發現,餐食管理問題比較突出,食 材採購存在弊端。供應食材單位選擇缺 乏招標程序,餐食安全存在隱患,監管 事權劃分不清晰。 「營養餐實施以來,儘管普遍做到了 讓學生吃飽,但相關部門調查發現,學 生當中超重肥胖率有所上升,學生生長 發育及營養狀況仍處於較低水平。」 他建議,建立數據庫並定期提供分析 報告,由教育部、衛生部聯合建立國家 級學生營養健康監測與評估中心,在集 中連片貧困地區所屬省、自治區設立學 生營養健康監測與評估分中心,每年至 少開展一次學生營養健康狀況常規監測 與評估。
(香港文匯報·人民政協專刊記者 馬曉芳 北京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