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流出来是酸涩的,落在嘴里是咸苦的;爱,藏在心里是复杂的,说出来是酸楚的。
当女儿因为照料家务辍学时,年过五十、已在宁夏南部山区同心县教育战线奋斗了近30年的马义海仍然在给学生讲课;当已患病多年的妻子因给玉米地浇水而栽进水沟导致双目失明时,当校长的马义海仍然一个人在看守学校……
责任与歉疚总是交缠于刹那间,让这个父亲、丈夫、教师、校长痛苦难当……
“让你娃儿上学吧,学费我来负担”
上世纪80年代初,当马义海还是个小伙子的时候,当时的老校长就把中专学历的他留在了家乡窑山乡五道岭子小学任教,从此,马义海就在这个十年九旱、师资极度缺乏的贫困山村干起教书育人的事业来。这一干,就是近30年。
山区娃娃上学难,女娃上学更难。当时的五道岭子小学只有42名学生,而且全是男生,没有一名女生。1986年夏天的一个早晨,正在讲课的马义海被校园铁栏杆门外一个女孩的身影吸引了,那是一个单薄而瘦小的身影,一双眼睛流露出的眼神满是渴望和祈盼。当马义海试图走近她时,女孩转身就跑……
第二天、第三天仍然如此,第四天,心细的马义海悄悄地走近了她,一把拉住了正要跑的女孩:“孩子,你想上学吗?”马义海的话还没有说完,女孩的眼泪就流了出来:“老师,劝我爸让我上学吧!我爸不让我上学,却让我到学校看看,说如果有一个女娃念书就让我上学。”马义海找到女娃的父亲,对他说:“让你娃儿上学吧,学费我来负担。”从此,这所大山深处的五道岭子小学的一间教室里多了一张课桌,多了一个女孩。
如今,当地的女童入学率已达到98%,这对女孩上学难的回族山村而言,可谓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一棵棵精心培育出的幼苗,正在马义海的爱和希望中茁壮成长。
五道岭子起得最早的人
寒冷的冬天,当第一声鸡鸣划破五道岭子静寂的黎明时,有一个人披着冬日的雾霭,紧赶在通往学校的山路上,他可能是整道山湾起得最早的人,他要在教师和学生到校之前生起每一间教室里的火炉,为师生们烧好开水,他就是马义海。
多少年来,无论严冬酷暑,他总是第一个来到学校。尤其是冬天,他每天四五点就得起床。屈指算来,这样的路他走了20多年;这样的琐碎小事他做了20多年,大概多少件,没有人能说得清。
五道岭子小学服务三乡四村,学生居住分散,路途遥远,最远的学生上下学要往返十多公里。由于大部分学生中午放学不能回家吃饭,只能在学校里啃干馍,马义海心里总不是个滋味。于是,他每天不管有多忙,总要为学生烧上几壶开水,让学生边喝边吃。有时,个别孩子没有带馍馍时,他就拿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饼子给他们吃。在他的办公桌抽屉里常备着常用药,哪个孩子感冒了,哪个孩子肚子疼了,他都及时送上药,递上一杯热水。
“果实的事业是珍贵的,花的事业是甜蜜的,但是让我们做叶的事业吧!”贫困山区的希望在教育,马义海理解泰戈尔这句名言的寓意。尽管有许多机会可以调离山村进城市,他却从心里剔除了这个念头,一直坚守在五道岭子小学。
为了学生他让女儿失学了
五道岭子人心里明白,马义海是个好校长、好教师,马义海的女儿和儿子却一次又一次对别人讲:“爸爸不是一个好父亲……”
马义海没有让五道岭子的其他孩子失学,但他的女儿却辍学了。
2003年春天,正是同心县“普初”的关键时刻,马义海一个月没顾上回家。这期间,他的妻子因持续发烧,引起眼底出血。看到妻子的眼睛几乎失明了,马义海答应倾家荡产也要到北京给她治病。
就在他们即将动身时,“非典”袭来,身为校长的马义海自然难以脱身。等“非典”过去,他们再去就诊时,几个大医院的眼科专家都遗憾地摇头说:“耽误了,耽误了啊!”妻子是全家人的主心骨,这一失明,家中的老小、家里的几十亩庄稼也没人管了。“要么我辞职,要么就是让上高一的大女儿回家来替妈妈。”马义海思前想后,为了山区孩子的明天,他含泪选择了后者。
女儿马丽薇是高一的尖子生,面对残酷的现实,她白天劳作,晚上痛哭,整整一个多月缓不过神来。两年后,同班几个要好的女同学都考上了大学,马丽薇闻讯后抱住爸爸号啕大哭:“爸爸,我这一辈子有多苦、多累都能忍受,都能原谅你,唯一不能原谅你的只有一件事,作为一名教师,你让我失学了……”
这就是马义海,一名扎根贫困山乡近30年的基层教师,默默无闻,不求索取;这就是马义海,一名辛勤耕耘在民族山区农村学校的校长,爱校如家,视生如命。
前不久,宁夏同心县教育局发文,号召全县教育系统广大教职工向马义海学习,当地群众亲切地把他誉为“山村教坛一盏灯”!